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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军沟

2019-02-15 15:27:26 浏览:1858

在怀仁市周家窑村,有一个名为“奉军沟”的地方。现在,这道沟只是一块庄稼地,如无知情者说明,没有人会知道其中的一段传奇故事。

这故事与八十多年前驻扎怀仁的奉军及民间武术家周老十有关。

一、武侠周老十

小时候,还不认识“周老十”三个字时,就耳熟这个名字了。

这个名字和许多传奇故事结伴而行,他就是怀仁的霍元甲、黄飞鸿!

翻开《朔州人物志》、《怀仁县志》等地方史籍,一个名为“周继甫”的人物赫然在目。

周继甫(1889—1979),周家窑村人,堂兄弟中行十,人称周老十。

周继甫出身殷实农家,自幼酷爱武术,少时,拜形意拳名师李金龙为师,学练轻功、形意、地躺等拳术。成年后又师从铁头罗汉张占鳌、八卦名家丁四、招法大家李德茂研习八仙、八卦等拳术,嗣后在村中收徒传艺。其间,江湖上一位人称“铁猴”的山东拳师在大同设擂。“铁猴”内功深厚,善使铁砂掌,雁同地区众多武林豪杰上台与其切磋武艺,皆败北于铁砂掌下。擂台上,“铁猴”虽然其貌不扬,但那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绝招,使人望而生畏。周继甫闻讯后,亲赴大同。他在擂台下细心观察了铁猴的几场比武,对其进攻防守的一招一式作了认真分析研究后,上台与“铁猴”较量。双方在擂台上轮番进招,数十招未见分晓,“铁猴”知遇劲敌,再使绝招,贯气使劲推出铁砂掌。周继甫避其锋芒,施展轻功,跃其背后。“铁猴”未能得手,接着又发一掌,周继甫以守为攻,使一招“十八滚”将其化解,并连进一招连环腿,把“铁猴”赶下擂台。至此,周继甫威名大振。之后,周继甫应聘,相继出任归绥镖局镖师、山西督军府国术馆教习。不久辞职,隐居乡里,开馆授徒,从其习武者较多。

民国十五年(公元1926年),晋军与奉军在怀仁一带作战,两名奉军蹿到周家窑骚扰百姓,周继甫见义勇为,独自将两名奉军击毙。怀仁沦陷,日军在城门设岗,百姓出入城皆需向日军鞠躬。周继甫非常气愤,有事出入城,皆越城墙,一次被日军发现,哨兵去追他,他闪转腾挪,将其击倒,越墙而去。

抗战胜利后,周继甫迁居县城,一边经营“三和店”,一边收徒教习武术。1954年公私合营后,任怀仁县合作商店、旅店经理。1979年9月22日病逝于怀仁县城,终年九十岁。

二、周家窑访旧

关于奉军在怀仁,老百姓有这样一段民谣:“打碗碗花开了,奉军来了;打碗碗花朽了,奉军走了”——极言其“来去匆匆”。

就周老十勇击奉军的事件,笔者曾专门到周家窑村寻访,尽量想重现事情的本来面目。

周正国,九十多岁了,是周老十的亲侄儿。他曾亲眼目睹了这一事件,当年他十岁。他这样讲述:“那年,是冬天,应该是在腊月,在距离我们村五里的石庄村住着一队奉军,好像,来我们村发灰的那几个是偷着出来的。一共四个灰鬼(史书所载的两个奉军,经多方查证应为不确),三个骑马的,是奉军,一个骑驴的,穿着一身黑缎子,据听说是来奉军驻扎的地方探亲的,那几个奉军中有一个人是他的兄弟,他也跟着出来发灰了!这几个家伙真无道(应该是指没有王法的意思),来了就把我们村里老爷庙的出马像给推倒了,还把关老爷的官轿给砸了,也合该这家伙们戳鬼,大冬天的,一出庙门,马就让冰凌给滑倒了,齐齐跌在井沿跟前。老百姓说,这是报应哩!到这会儿,他们住手也不至于送命,可是这家伙们又跑到我叔叔家里,图人家有钱,说是要油圈(当时周老十家开油坊,铁制的油圈用作“麻食”的模具,在那个时代,铁应该是比较缺的东西,他们勒索此物可能用来打马掌,当然,也不排除他们乘机诈取钱物),硬往开砸门。这个时候,一个村子的人就气得不得了啦,太欺负人了!我叔叔这时正和一个名叫乔德安的朋友坐着——这人是陕西人,也是一个拳把式——不给开门,这几个家伙就搭上梯子要进。后来,我叔叔一看不行,就把门给开开了,一开,其中一个家伙抽出刀就劈,我叔叔飞起一脚就把刀给踢飞了,直接就干上了……”

——是年,周老十正值旺年。武功与人生都达到了一个巅峰。幼时,我听这故事时,人们描绘道,周老十和这几个奉军从房上打到地上,又从地上打到房上,简直就是飞来飞去,和后来影视中演的一模一样。就此事,我询问过周老十的徒弟李占龙,他说,他也问过师父,师父的回答是:“总是飞来飞去的咋打呀,又不是练把式、耍花架子。倒是真的上了房,不过,再能跳也跳不了那么高,是借力的,用矛撑着地弹起来的!矛杆是用白蜡杆做的,弹性很大的!”这倒是可信些,并且,这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。

继续周正国老人的讲述:“当场我叔叔就和那个乔德安打死两个奉军,其中有一个奉军,武功也特别高,差点没擒拿住。剩余两个人,骑上马就跑,我叔叔他们就追,全村人也追,终于都打倒了!还用油绳子(同是油坊用的)捆上了。”

最初,打打杀杀可能只是出于一时义愤,后来一看,如果那两个跑回奉军驻地,后果不堪设想,干脆灭口算了!都杀了不是?据说,当时还有一个活的,有十八九岁,流着泪悲声讨饶,不行,发灰时咋不告草?被村民一抓子刨死了!

周正国说:“打死奉军后,咋办呢?埋了哇。当时,村里一个叫愣天子的,一次就背了两个死人,我当时小的哩,看见有几个被打倒的奉军头上血冒的嘟嘟的,嘴里还吐着白沫子,我思谋,这是咋弄的哩?不管咋的,我们村人打开西河湾(位于周家窑村西北)的马口(应该是指冰层),把这些人都扔进去了,几天后,觉得这事情雪地埋死孩子,总有个露的时候,就从冰里又刨了出来,埋在了村西的一道深沟的窑子里。”

——后来,这道沟被村民称作“奉军沟”。

记住啊,当时是腊月,快过年了!这个年周家窑人过的可不轻松。事情终于还是让驻在石庄的奉军知道了,就来寻仇,村民全跑光了,周老十的房也给奉军烧了!

六十岁的周希文老人回忆道:“我父亲当时十一岁,全家都跑到了赵麻寨亲戚家,有时偷偷回村拿点粮食。”

周正国又讲:“过了年,二月吧,奉军开拔走了,没事了!人们又都回来了!先来挺怕的,后来一想,豁了气,打死灰鬼,值!”

三、奉军沟今昔

那天,在周家窑村,我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了“西河湾”,又找到了“奉军沟”。

我看到:“西河湾”内仍有水波淼淼,八十多年前,发生在这里的惊悸一幕,亦被时间的流水冲刷成一份平静详和。村民说,较之过去,河水浅了!是的,浅了的还有许多不仅限于周老十的历史事件。我看到:“奉军沟”是一条纵深的沟壑,如今,有村民在沟内种植了玉米,转秋时节,玉米林仍然一片绿意。

对于周家窑村来说,“奉军沟”这个名字保留了下来。一块地方,即使很小,焊接在上面的名字却如此引人追忆,没有人认为是简单的事情。而一件事情,当它成为一个地方永久的回忆,并把它深深铭记在一方土地上,这事情不可能小,也绝不会简单!

在“奉军沟”,一株野葵花在我的脚下迎风摇摆,它浅黄色的脸庞没有表情!

沟内,四个当年骚扰乡民平静生活的“灰鬼”仍当长睡于此。或许,在今天我们已经没有必要非要用多么邪恶的命名来追讨他们的宿债,还是应该把这个故事当作武侠小说来读的好!在这篇“小说”中,他们永远以狰狞的面目出现在泛黄的纸页上,跳跃出一片生动,打击出一片精彩!和周老十等人一道,为怀仁历史和野史雕塑出一个永恒的传奇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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